法尼尔·瓦伦泰对着听筒说道:“休斯顿,我们有麻烦了。”我和纳兰迦就像突然穿越到电影世界里一样,很快被一群人抓住,胳膊也都被紧紧地绑在床上。纳兰迦直接呆住了,甚至忘记使用他的替身反抗。不过我们被飞船上的人绑起来倒并不奇怪,毕竟对他们来说,我们是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可疑人士,时间点还恰好就在他们发现那颗未知卫星之后。过了一会,当其他宇航员还处在震惊状态时,一个人已经开始平静的向我们问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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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名字是恩里克·普奇。请问你们的名字是?”
纳兰迦似乎不会说英语,所以只能由我回答普奇。我告诉了他我的名字和住址,普奇因震惊睁大了眼睛。
“?怎么了?”
“……没事,”普奇回答道。但很显然他在隐藏什么。
嘿,我是你的工具。有人现在需要你,我带你去找他吧。九十九十九就是这么说的。但是,到底是谁需要我?
他是我的工具?什么意思?他似乎什么都知道,什么都懂,但他什么都没有向我解释,直接把我扔在了这个烂摊子中。
他甚至没有解释他为什么还活着。
……等等,有没有可能他其实并没有死?可是我真不敢相信他之前是假死。我看过九十九十九遇害的照片,他的头向后下垂,他的脖子几乎没有连在他的身体上。这张照片有可能是个误会吗?还是说是个陷阱,亦或是假的?我从当前信息无法判断。
我盯着掉在地板上的由托比欧的能力制造出的石头电话——到目前为止还没有一个宇航员意识到这是一部电话。我想知道它是否还能收到信号。鉴于替身是可以忽略物理定律的存在,它或许可以在太空中正常工作。如果这件事和杜王町有关,那么我待会可以用它联系他人,让别人帮我调查一下。
“……那么,你的同伴又是什么人?”普奇继续向我问话,这把我的思维带回到现在。然而,我对纳兰迦的了解仅限于他的名字,而他本人似乎不愿意开口说话。
所以我只能回答到:“他是个很聪明的人。”
Mafia是意大利语,纳兰迦似乎也知道gangster这个词,所以我尽力用英语来暗示真相。普奇低头看了一眼他从纳兰迦身上搜出来的刀,这上面刻着一个徽章,即黑帮热情的标志。普奇没有进一步询问纳兰迦的身份,而是转而询问其他问题,但我真的不知道我们是怎么来到这艘宇宙船的,所以我无法回答普奇的所有问题。当我说我们来自杜王町和尼禄尼禄岛时,其他的宇航员互相交换了一些眼神,“杜王町!?尼禄尼禄岛!?认真的!?这不是大陆移动现象中的一部分吗?”他们之中的一些人说道。他们原来是这么称呼那个现象的吗?
“很好……现在,为了你自己的安全着想,你最好呆在原地别动。”普奇说着,回到其他人身边。我努力回想起以前在新闻中读到的有关普奇的信息。恩里克·普奇成为宇航员的道路是不同寻常的;他原本在神学院学习,曾在监狱担任牧师。之后他做出了戏剧性的职业改变,这在当时的美国引发了热议。当时,他告诉采访他的记者,他之所以选择成为宇航员是为了寻找到前往天堂之路。这个发言引起了很大的轰动。
“喂,白痴!这他妈的发生了什么?你的替身对我们做了什么?”纳兰迦咆哮着,反复地踢着我的大腿。我选择将其忽视。
这艘宇宙船上的宇航员都是科学家,他们开始和休斯顿谈论我们的突然出现,第三颗卫星的发现,以及任何与地球上开始移动的两个神秘的大陆之间的可能的联系。我留神着他们的谈话,看着窗外的景色,开始了思考。
透过窗户,我可以从一个与宇航员不同的角度来观察隐藏在火星暗面上的第三颗卫星。这个额外的卫星的存在一定和我出现在这里的原因有关。我们到达的时间也有其意义。
首先,它的表面没有陨石坑,不存在任何无凹痕或凸起,光滑得像一面镜子。但它似乎又并不是由气体或液体构成,宇航员们在之前的分析中已经确定了这一点:从这颗卫星表面的红外特性来看,它显然由岩石构成。我想:它是在火星上还有水的时候被水侵蚀出来的吗?但这是不可能的。没有一条河流能翻滚一块直径5公里的岩石,更别提在直径只有地球的一半,重力是地球的三分之一的火星上。那到底为什么它的表面没有陨石坑?难道自从宇宙诞生到现在,它没有被任何小行星撞击过?但是,如何才能诞生出这样的天体呢?
更神秘的是这颗卫星距离火星的距离。从我偷听到的宇航员之间的讨论来看,它离火星地面只有8公里。由于火星的大气层是10公里,这意味着它滞留在火星大气层的内部。理论上说,它要么被扔飞,要么就撞向火星的表面,但它一直滞留在那里。物理学该死的不存在了。
就在我断定这个卫星绝对是我被带到这里来的原因时
吭吭吭……
一种迟钝的蜂鸣声在我体内回响。有那么一会儿,我感到很兴奋,以为这是由于我正确无比的思考,让我的头脑边上亮起了漫画中的角色才有的灯泡。那真的发生了吗?当然没有。这声音不全在我的脑子里回响,不,声音的来源根本就不在脑子里!它发生在我的肚子里,在我的内脏的某个地方。声音真正的来源所在是如此之深,我可以感觉到混响在我的身体里蔓延。
什么?我探出脑袋,看着纳兰迦。他回瞪过来:“嗯?你不是替身使者吗?还是说你已经把替身放出来了?”
他正在对我,对我的身体内部,使用他的替身。“快停下,我根本就没有替身!”
“什么?他妈的骗子……”他又瞪了我一秒钟,然后移开了目光。“算了,不管怎样,如果你不想死,那就不要把头转向左边,明白了吗?”在我的体内,陆续传出了“叮叮叮”和“咻咻咻”的声音,就像有什么东西飞速的在我体内移动,使我的血肉里充满了泡沫。妈的!他做了什么?这个东西经过我的肚脐后面,从我的心脏旁边绕过,向我的肩膀方向移动,无论它到了哪里,都有什么像航迹一样的东西穿过我的肺和心脏,摇晃着它们,并使我体内产生了波浪。这只可能是……一发导弹?不,它还有一个螺旋桨……这是一枚鱼雷!现在,它的尖端终于到达了我左肩的皮肤。
砰!它猛地穿透了我的皮肤和衬衫。血溅在我的左脸颊上。片刻之后,我感受到了巨大的疼痛。
如果你不想死,那就不要把头转向左边。
如果我这么做了,鱼雷会穿透我的脖子,直接让我的脑袋爆炸吗!?“啊啊啊!”我尖叫着,浑身被鲜血覆盖。宇航员们跑了过来……或者没有。他们朝我走了一步,然后停了下来,用怀疑的目光注视着我们。
“一群混蛋!”纳兰迦吼道。“你们为什么不过来检查一下他的伤口!?你们对他一点都不担心难过吗!?"
瓦伦泰、普奇和其他宇航员:波克洛克·三七、戈亚斯雷·音人,都只是盯着纳兰迦,不管他喊得有多大声。这不对劲,我想。我不确定他们之间发生了什么事,但似乎纳兰迦和这四个人就某件事开始互相理解了。
“你们这些混蛋能看到它吗,对吧?”纳兰迦喊道。“你们都是替身使者吗!?不过我根本不在乎你们到底是不是!都去死吧!”
咻咻咻咻,在我的胃里回荡了连续四声。随着嘘的一声,它们穿过我的背,然后又是伴随“噗噗噗”的声音,长长的导弹从我的身旁冲了出来,向四名宇航员冲去。它们显然是巡航导弹,由我体内的潜艇所发射。这就是纳兰迦的替身。
“你在干什么!?我们都还在一艘小型飞船上!”我喊道,但纳兰迦根本不在乎,他咆哮道:“闭嘴,看我一击致胜!”在导弹即将击中四名宇航员之前,我将身体蜷缩成了球型。此外,为了做好迎接冲击的准备,我紧紧抓住了床,以防待会因船体破裂把我吸进太空。虽然我之前已经被人用束线带绑在上面了,但这个束线带太薄,尽管它可能固定住了我的手腕,却根本无法支撑住我的整个身体。然后,我听到四声低沉的爆炸声,还有什么东西撞在墙上。
我抬头一看,一个由沙子组成的怪物站在宇航员前面,所有的沙子都在旋转移动着,吞没了周围的烟雾。这是一个替身。纳兰迦的猜测是对的。
“该死!”另一枚导弹从我的体内发射,穿透我,从我的背部发射出来,并击中了我的手腕。砰!然后啊!!!我的手被炸飞了!但过了一会儿,我注意到我仍然能感觉到我的手抓着床边。导弹没有击中我的手,它击中了束线带。现在我的手自由了!我转过身,想告诉纳兰迦这个好消息。但我还没来得及说话,他就喊道:“妈的清醒点!”还打了我一拳。咔嚓!我感到我的左上犬齿断了。尽管这一拳让我几乎昏过去,我还是清楚地瞥见了从我嘴里喷出来的一颗牙齿和鲜血,此外还有什么东西藏在牙齿的后面。
那是一艘潜艇,浮出了表面。
就在这颗牙齿即将碰到那位著名的印第安宇航员音人时,它被沙怪给撞了回来,我可怜的牙齿可悲地滚到了一个角落里。
“一艘可以潜入生物体内的潜艇,”音人看着纳兰迦,说道:“但它无法瞒过我的眼睛。”
纳兰迦却对他咧嘴一笑:“潜艇潜艇,是用来潜藏的。你觉得我为什么要让它浮在表面呢?”
有几滴血落在了音人的脸上。那是我的血,在牙齿被敲掉得时候飞出来的。有那么一会,纳兰迦的潜艇故意地浮在血滴上,好像在嘲弄音人,然后它开始向前驶去。我终于明白了。就像音人所说的,这个替身可以自由地通过人体移动,包括人类的血液和牙齿,皮肤和其他体液自然也不例外。如果潜艇宿主的身体接触到另一个身体,它就可以转移到新的身体上。纳兰迦之前故意攻击我,是想让那些宇航员能来治疗我的伤口,并与我的身体发生接触。“没有什么比欺骗那些自认为拥有好眼睛的人更容易的了!U-潜艇!下潜!下潜!下——潜!”纳兰迦叫道。突然,一把奇怪的枪从他张开的嘴里钻了出来,握着枪的手显然不是人类的。这只非人的手把枪抵在纳兰迦的前额上,然后,法尼尔·瓦伦泰说道:“停止射击,不然我的替身会在在你的导弹爆炸前杀了你。”
“嗯……”由于纳兰迦嘴里伸出了法尼尔替身的胳膊,他在说什么谁都听不明白。这时,纳兰迦嘴里的那只手却突然消失了,一秒钟后,一枚鱼雷射向他张开的嘴,击中了他的门牙后面,然后爆炸。纳兰迦鼻子下面的面部都被炸飞了。
纳兰迦自己的体内也有一艘潜艇。由于法尼尔的替身躲过了他的攻击,纳兰迦因为自己的替身攻击而受伤。但尽管伤势严重,纳兰迦仍然保持着清醒。他咆哮着,音人体内的潜艇开始射出一阵导弹,音人的替身,沙怪,用沙子形成漩涡将导弹卷入,将爆炸吞没在沙子里。爆炸声一声接着一声。
我猜测纳兰迦也攻击了音人的体内——随着一连串沉闷的声音,音人NASA服的后背部分炸开了。但是,之前从纳兰迦嘴里伸出手的替身又从双层床的上铺冒了出来。那是一个人形替身,它的眼睛就像是相机的镜头。这个替身把手中奇怪的枪对准纳兰迦的后脑勺,毫不犹豫地扣动扳机。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但纳兰迦的头并没有被子弹炸掉,法尼尔替身发射的子弹在击中他的头之前就爆炸了。一系列明亮的烟火在枪管和他的头之间绽放,我看到子弹从附近的墙上弹下来。原来,每次枪开火时,浮在纳兰迦皮肤表面的潜艇便发射导弹使子弹轨迹偏转。这是一个令人难以置信的场景,但在如此近距离的地方,在一艘装满精致装备的宇宙飞船上,发射一堆子弹和导弹(虽然很小)并不是什么好主意。
“你想死在这里吗,纳兰迦?”我喊道。“即使你在这场战斗中幸存下来,在这之后我们怎么才能回到地球呢!?”他还小,看起来还像个孩子。也许我可以利用这点,“你将再也见不到你的朋友们了!”
纳兰迦犹豫了一会儿;像任何年轻的黑帮成员一样,他的同伴是唯一能使他在这个世界上不再感到孤独的人,但是,“闭最,他们都邀撕栽这里,我不能颠污热情之名!没有什么逼‘家庭’梗重要!”他咆哮着,像一个训练有素的士兵,眼睛里燃起了漆黑的火焰。
该死,我想,但接着我看到他开始出汗,汗珠顺着他的脸流下来。不仅是他的脸在流汗,他身体的每一寸都在流汗流下的大滴的液体不是无色的,而是绿色和紫色混合在一起。我抬头看向他的眼睛,他眼里的光芒消失了,眼神空洞而模糊。到底发生了什么?
纳兰迦突然流泪大笑起来:“嘿嘿嘿嘿,你们都要完蛋了。我就要死在这里了……不要忘了我,布加拉提,阿帕基,米斯达,乔鲁诺……”他的脸已经是一团乱,从他身上掉下来的水滴不是汗水,而是融化的肉,显然,纳兰迦的整个身体正在迅速腐烂。我转过身,发现宇航员们已经停止了攻击。
在恩里克·普奇的身后站着一个人形替身,戴着皇冠形的面具,身体的每一寸地方都覆盖着表示DNA碱基序列的字母。除了他,其余宇航员都回到了岗位上,就像战斗已经结束了一样。就连音人看起来也什么事都没有,但我之前明明看到他的背部爆炸了?发生了什么?普奇注意到我困惑的表情,解释道:“音人先生的身体是……几乎全是由沙子组成的。他还是个孩子时……他和他的的族人是沙漠里的原住民。有一天他的身体突然理解了沙子,沙子也理解了他,于是他和沙子互相吸收了。这样的事情有时会发生在人类身上。当人们完全接受他们居住的土地时,他们就会和那片土地合为一体。目前还没有收集足够多的例子给它命名,但音人先生和我称这种能力为界限。人们总是适应他们所在的环境。大草原上的人们学会了看到远在天边的草原,专业游泳者的手指之间长着蹼……即使没有发生物理方面的变化,我们也都习惯了我们周围的环境,并学会了如何适应,但这远远超出了这些。那些得到界限能力的人完全与他们的环境融合,或者成为环境本身。他们不需要适应它,他们就是它。音人先生很幸运拥有界限能力……你并不是替身使者,对吧,乔治·乔斯达?”
当他说出我的名字时,我的身体不自觉地跳了起来。不知怎么的,我刚才竟然沉浸在在睡梦之中。我抬起头,看到普奇走到纳兰迦身边,伸手从纳兰迦的脑袋里取出两张光盘。纳兰迦没有做出反应,他只是低声地喃喃自语,他的脸和身体都在腐烂,溃烂,身上的碎肉不断掉下来。普奇也对我做了什么;我不记得我戴着帽子,但从我的前额伸出来了什么圆而平的东西;一些属于我的珍贵的部分被普奇的替身塑形了。我知道我不能让他就这么将其拿走,但我完全动弹不得。我是说,我依旧可以感觉到我的胳膊和腿,但它们无法遵循我的指令移动。
普奇从我头上取过光盘,用手指抚摸着它。“只有一张光盘……你确实不是一个替身使者。哦?你是被领养的,还是被乔斯达一族的继承人所领养……”
!?我能听到他在说什么,但不能理解他的话语。现在的我根本无法思考。
普奇把光盘放回我的头脑里,它平稳地滑回里面,消失得无影无踪。我的思想又回来了。
“你知道怎么才能上天堂吗?”普奇问道。
普奇对我做了些什么,我推断他已经给了我足够的身体支配权让我可以回答他的问题。我试着说话,发现我确实能勉强发出声音。“这不是……你应该告诉我的东西吗,神父?”我嗫嚅道。
普奇的眼睛溢出光芒:“确实如此。你的确是个优秀的侦探,总能找到正确的答案。但这与带你来这里,并很快就消失的那个人无关。你尚不明白九十九十九话里的含义。”
嘿,我是你的工具。有人现在需要你,我带你去找他吧。
他通过从我身上拿出来的光盘阅读了我的记忆。看出了我的惊讶,普奇笑了,好像享受了非常美好的一天。“侦探真是奇妙的东西。一切事物都有其意义,嗯?”
“有一个重要的、不变的定律来定义这个世界。”
“…………?”
“一切事物都有其意义,没有例外。”
“神即万物,”普奇说,“‘神’是词语,此词有意义,即万物皆有意义。我明白你来这里也很有意义。你被带到这里是因为这里有人需要你。那需要你帮助的人到底是谁呢?”
此时,位于普奇身后的波克洛克开口说道说:“大家……有谁……有什么人在向我们逼近。他打算摧毁H·G·威尔士号!”
“什么?”法尼尔喊道,“到底是谁?”
“我不造啊!”
“看,”音人望着窗外的火星,说道,“我的沙子被什么东西抓住了。”
我通过附近的窗户向外看去:音人送入太空的部分沙子仍然漂浮在那里,并在不断地扭曲重组,改变形状。
法尼尔问出了和我一样的问题:“这难道不是你的能力造成的吗?”
音人摇了摇头:“并不是我。也不是因为那个已经腐烂的意大利男孩。”
现在,腐烂已经遍及纳兰迦全身,他的身体看起来会随时彻底崩溃。
我一眼就能看出他为什么会提到纳兰迦:在太空中的沙子形成的漩涡里,纳兰迦的替身U-潜艇清晰可见。音人一定是把他体内残留的纳兰迦的替身和沙子一起喷射到了太空……现在这堆沙子在真空的空间中移动,好似有一股不可能存在的力量作用于它。它一边旋转,一边向火星坠落,速度越来越快。当我们的飞船沿着它的路径移动了一段距离后,所有的宇航员和我都看到了同样的事物。“这……”“这到底……”“我们都看到了什么?”
我们看到了一根黑色的绳子缠绕在沙子上,拉着它……飘向靠近火星表面的那颗小小的新卫星。
这个类似绳子的东西从卫星表面一直延伸到太空中,就是它抓住了太空中的沙子。在那颗卫星的表面,到底存在着什么?
“休斯顿,你们看到了吗?”法尼尔问道。
扩音器里传来了休斯顿的回答:“是的。我们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我们试图分析它,可是,这……是有人在卫星表面垂钓吗?这是我们唯一能想象到的可能,但是……”
“音人,你失去了对这些沙子的控制吗?”波克洛克问道。
印第安人宇航员摇了摇头:“它离我太远了,现在已经变回了正常的沙子。”
波克洛克转向了普奇:“哟,把那个意大利混蛋叫醒,看看他能不能操纵太空里的潜艇。”
“当然,”普奇说,然后把纳兰迦的光盘装回了纳兰迦融化的脑袋……替身潜艇在我、普奇,以及其他的宇航员的皮肤上浮现,似乎在等待着本体将它们重新启动。
“一、二、三……我去,他有一整支舰队!”波科洛科说,“他才多大啊,到底经历了什么才让他可以控制这样的替身?”
“他或许只有16岁,但他被他的父亲家暴,被他的朋友出卖,被送到少管所,被霸凌……后来他无家可归,被街头混混抢劫。自从加入黑手党以来,他杀害的23人都是低贱的生活渣滓,没有任何罪值得被称为罪。”他把另一张光盘放回纳兰迦的身体,用意大利语对他说道:“上帝已经宽恕了你的罪过,你不用再反抗我了。”
看起来像芝士蛋糕一样的纳兰迦变回了原来的样子——甚至他被炸烂的嘴巴也被复原了,眼睛里也再次浮现出光芒。他看上去感到非常惊讶:“嗯……!啊?我应该把你们都杀了啊……”他之前中了幻术吗?
“你为什么要杀了我们?”普奇说,“没有这个必要,我们是你的朋友。只要你照我们说的去做,我们就不会把你从这艘宇宙船上扔下去。”
这套说辞显然不适合应对纳兰迦,但纳兰迦并没有设法与其争吵。这把我吓傻了。天哪,替身能控制人类的思想情绪到这个地步吗?由此,我可以肯定恩里科·普奇不是什么好人。
如果他有一颗善良的心,他就永远不会试图像这样修改人的心灵,欺骗他们。“善”在行为中是明显的;“善”试图通过诉诸逻辑和批判性思维来影响感情和动机。如果这种行为导致了一个好的结果,那就是好的;如果意图也是“善”,那就非常完美。与之相反的就是“恶”;如果行为对别人造成了伤害,那就是“恶”;即使意图是“善”,考虑这种情况是否情有可原也毫无意义。如果意图是“恶”,就应该毫不犹豫地对其进行惩罚。有许多肤浅的傻瓜相信自己拥有大量的“善”,而我面前的人就是其中之一。这个人非常确定自己的“善”,一点都没有注意到他所造成的“恶”。
“纳兰迦,你的一些潜艇位于太空中……你能移动它们吗?”普奇指着窗外随沙子一起被拉向第三卫星的U-潜艇。它们非常的微小,并已经离我们很远了。
“……距离并没有远到我操纵不了的程度,但我无法移动它们。那些沙子已经不再是一个替身了,对吧?”
“严格地说,我的沙丘并不是替身,但是……”音人点点头,继续说道:“一旦它离开我的身体一定距离,就会变回普通的沙子。”
“我的U-潜艇只能在生物或其他替身的内部移动,不过我仍然可以发射导弹!我应该把这艘宇宙船炸掉吗?”
“别,”普奇说。纳兰迦咧嘴笑了笑。
“嘿嘿,或许我应该把那个圆东西炸掉。”他说道,瞥了一眼第三卫星。
普奇顺着他的目光望去:“最好不要,我相信它有很大的意义。”“妈的,”纳兰迦百无聊赖地说道。普奇扇了他一巴掌,光盘又从纳兰迦头上里冒了出来。
普奇又用手指摸了一遍纳兰迦的光盘。“我鄙视那些不懂礼仪的男孩,”他说,然后将光盘放了回去。纳兰迦的再次恢复了意识。
“我的错,普奇神父,”他低下头说,“我保证我不会再那么蠢了。”
“教育的缺乏决定了你的极限,”普奇叹了口气。
纳兰迦听了这话后,神情完全改变了。“你他妈想说我很傻!?”他咆哮着,拿出在之前的混乱中一直藏着的小刀。
普奇看起来非常惊讶。“怎么会……?”
人心灵中无意识的部分是旁人无法触及的。
普奇躲开了纳兰迦的刀一会儿,又把他的光盘拿了出来。他刚让纳兰迦把刀扔掉,飞船上的扬声器便发出通知:“H·G·威尔士号,准备好迎接冲击!”
砰!
一场巨大的冲击震动了飞船,我们都狠狠地摔倒到了附近的墙壁或地板上。
“咋了?!”波克洛克喊道。
“这里是休斯顿。”扬声器继续传递着信息,“H·G·威尔士号是否安全?”
“发生什么事了?”法尼尔询问道,“飞船出故障了吗?”
“我们远程控制了这艘船。在紧急措施的作用下,反向推进器再发射5秒,你们就会安全地远离火星。”
“什么?任务取消了吗!?”
“不,这只是一个临时措施。一旦你们到达了一个安全的距离,我们会寻找一个合适的角度让你们返回……但在这之前,你们需要看到一些东西!”
休斯顿的人显然在努力阻止他们的声音中透露出恐慌。
“H·G·威尔士号,当我们检查那幅图像时,我们发现了一些非常不真实的东西。首先是那根拖着沙子的绳子,你们来看看这个吧。”
每个人都振作起来,看向飞船里最大的显示器。屏幕上的是一张3D图像,显示了从卫星上开始延伸的线,线上又分支成无数其他的线,都在向上延伸。它看起来像一种植物,或一种细菌,但它们没有根,而是回到了那个球体上。画面上的球体是如此之小,而向各个方向延伸的线的长度又是如此之大,以至于我们一开始都没认出那个球体。
“中间的小球就是那第三个卫星……!”休斯顿解释说,我们都惊呆了,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大量的……触手从卫星表面伸出来。在这些‘手臂’抓住这艘船之前,我们启动了反向推进器。如果你们继续前进,就会进入那片触手森林。至于在那之后他们是否会像抓住沙子那样抓住你们,还有待观察。”
每一个人都开始了疯狂地思考,飞船上一时无言。
“还没完,”休斯顿那边继续说道,“下一个照片来自你们发送来的超高分辨率图像。它显示……我们不敢相信这是现实。”
照片上是一个留着长发的男人。他上半身赤裸,下半身缠着一块腰布,头上长着角,脸上挂着可怕的笑容。他直视着镜头,很显然,他的眼睛清楚地锁定住了它。
“这他妈……”法尼尔低语道。我相信其余人也听到了。
“你看到他右手里的绳子了吗?那根绳子连接着那颗卫星。他用一根绳子,让卫星保持距离火星表面8公里,他在拖着直径5公里的卫星奔跑!就像拉着一个气球!仅仅用一根绳子,他让第三卫星一直待在火星的背面!他通过拉着卫星奔跑,一直把它藏在火星的背面!”
在赤道处,火星的直径为公里。这意味着其周长为21,公里。火星上的一天的时间是小时,所以他有时候最多要以每小时公里的速度横穿火星表面。米每秒,这可是音速的四分之三。这还是在他一直奔跑,不睡觉也不休息的情况下算出的结果。即便位于重力只有地球的三分之一的火星,人类真得可以达到这种速度吗?
法尼尔:“他现在似乎处于静止状态……”
“是的……”休斯敦回答到,“这太恐怖了。代表此生物奔跑的速度还可以更快……”
“嘿,音人的沙子接触到那颗卫星了!”望着窗外的波克洛克提醒。 纳兰迦原本一直心不在焉的看着我们交谈,突然他皱起了眉头,“嗯,我的U-潜艇怎么又能移动了?哼,这太奇怪了……它们现在位于卫星的表面……”纳兰迦的头上浮现出一个潜望镜,他试图借此观察到些什么。“啊,我对你们谈得东西不是很清楚,不过这颗卫星原来是活的吗?”
他在说些什么?当我正疑惑地盯着纳兰迦的时候,波克洛克发出了尖叫。
我们向窗户外望去,然后都看见了波克洛克看到的东西:远处的那颗旋转着的卫星……面向着我们。
那颗卫星是颗巨大的眼球,现在,它睁开了。
它看起来就像奥蒂诺·雷东(19世纪法国象征主义画派画家)的《眼睛像奇诡的气球飘向无穷》,或水木茂(妖怪研究家)的仿美国妖怪背胡子。
就这我发出迟来的尖叫时,
哐当!
又一场剧烈的冲击席卷了飞船,而这次我们没们收到任何提前预警。
“啊啊啊啊啊啊!”
我在地板上滚动着,突然意识到这次冲击的方向与之前的那次是相反的。这表示……
地板在抬升,不,是整艘飞船都在倾斜。反向推进器现在一定还是启动状态,那怎么……我望向窗外,看到有好几条黑色的触手缠在H·G·威尔士号上。我们被抓住了。
“我擦!”
卫星表面升起了尘埃,看起来纳兰迦用U-潜艇发起了攻击。数十搜潜艇通过缠住飞船的触手移动,一齐向那颗卫星发出了导弹。嘣嘣嘣嘣!数百枚导弹齐声向前发射,如雨点般落到卫星上。面对这个攻击,那颗卫星下半部分露出了一条新月型的缝,然后它裂开了……不,是它在不断张开嘴巴,直到嘴巴占据了卫星的整个可视表面,露出内部一排排锯齿状的牙齿。透过它张开的嘴巴,我们发现这颗卫星是空心的,表面很薄。这确实可以说是一个由火星上长角的男人拉着的直径5公里的气球,不过这个气球是活的,还长着无数伸及太空的触手。
纳兰迦发射的所有导弹都被卫星的大嘴吞掉了。在吞入了最后一枚导弹之后,卫星的嘴才闭上,细细品味着爆炸的味道,爆炸的冲击波震荡了抓住飞船的触手。纳兰迦难以置信地盯着它:“我的攻击没能让它有丁点擦伤?这他妈怎么可能?”
普奇的眼睛都瞪圆了:“太令人震惊了!我确信与它相遇就是我们这趟离开地球的旅途的意义!”
“H·G·威尔士号,这里是休斯顿。”扬声器再次传来通知。“总统想和你们谈谈。”
法尼尔的神情严肃了起来,波克洛克则眉头微皱。“总统……the 法尼斯特……?”
没有等待我们的回复,休斯顿那边就换为一个声音平静、温柔,而又轻快的人说话。
“致H·G·威尔士号上的所有人,我是美国总统,the 法尼斯特·瓦伦泰。目前我正在纽约联合国总部参加安全理事会的紧急会议,讨论如何处理在火星背面发现的神秘生命体——我们称之为眼睛气球。我来报告一下目前的进展。”
被卫星伸出的触角所包裹,飞船正在不断的旋转、摇晃。
The法尼斯特继续说道:“我正在发送眼睛气球内部的放大照片。”随之屏幕上出现了卫星张开大嘴的静止图像,上面标记了7个圆圈。
“接下来,放大圆圈内的部分。”七个不同的高分辨率镜头开始在屏幕上循环播放。上面出现了一些东西,这些东西放以前很平常,但如今却显得诡异——那是一些机械,漂浮在卫星的内部。
“什么?那是……人造卫星?不对……”波克洛克说,“那是航天探测器!还有那些装甲板和镜子……难道说是……!?”
“不愧是专家波克洛克·三七。这正是欧洲航天局在1985年发射的探测哈雷彗星的无人探测器。我们已经查到了探测器表面的COSPAR ID:1985-056A。”
在the 法尼斯特发来的七个画面中,有一个显示了两台机器……这两个机器上都写着相同的数字。
……?两个?
“绝对他妈的不可能……”波克洛克不禁喃喃自语。
“但这,确实是已经发生的事实,”the 法尼斯特说道,“七个照片里的都是同一个探测器,在各方面都是一样的。它们都在1986年3月14日经过哈雷彗星,于600公里之外进行了拍摄,此后都在1999年失联消失。它们都是乔托探测器。”
“父亲,你在太空里工作的时间不短,应该很清楚我们不会发射同一个探测器七次,ID自然也不会重复使用,更不可能有人能在我国不知情的情况下偷偷制造和发射多艘相同的探测器。制造和发射探测器耗资巨大,而且根本没有办法瞒过所有市民成功发射。在这种前提下能为这个计划筹集到足够的资金简直是天方夜谭。”
所以这个眼睛气球在外太空吃掉了这7艘乔托?它们是被那些触手给捕捉到了吗?这些触手大概长100公里,长度很夸张,但与浩瀚的宇宙相比,这算不了什么,乔托似乎不太可能会飞到触手的捕捉范围里。我们都百思不得其解。此时,纳兰迦仍在继续着徒劳的攻击。普奇站在他身旁,看上去和我一样惊讶,但很明显表现出了欣喜。他喃喃道:“14句密语也是有意义的吗?”
14句密语?他在看,在想的东西似乎和其他人不同。
所以我们发现了……七个乔托探测器,或许在卫星上还有更多,不过这些目前都不重要,重要的是H·G·威尔士号上的我们都要被那颗眼球吞进去了!每往窗外看一眼,眼睛气球巨大的圆脸和眼睑就明显地离我们更近一点。
“还有这张照片。这是二战期间从瑞士的一个纳粹基地收集到的,”the法尼斯特的发言还没有结束。我没想到他会提到纳粹,不过和屏幕上显示的画面相比,它带给人的震惊显得微不足道。画面上显示得正是那个头上长角,在火星上拽着眼睛气球奔跑的男人。他有着又长又窄的眼睛,黑色的长发。画面中的他被纳粹士兵所包围,却依然邪恶地笑着。和之前的照片一样,他的眼神明显锁定了镜头。
“他的名字是卡兹,”the 法尼斯特说道,“关于他的很多东西仍然是个谜,但有五件事我们可以确定。他是纳粹科学家在墨西哥和意大利地下发现的柱之男之一。在他们收集的四柱之男中,只有卡兹幸存下来。卡兹似乎不知怎么被卷入了意大利一座火山的喷发之中,并被其抛出了大气层。在这之前,卡兹……老实说,我们现在还不能确定他是怎么做到的,但他设法戴上了装有艾哲恩红石的石鬼面,沐浴在紫外线之下,进化为究极之物。我们所知道的最后一件事是,打败了其他三个柱之男,并把究极卡兹送入太空的是一个美籍英格兰人,名叫乔瑟夫·乔斯达。”
……啥?
这不是我曾祖父,即我的养父乔达·乔斯达的祖父的名字吗?
“我相信乔治·乔斯达也在这艘飞船上吧?”美国总统问道,“你能告诉我们为什么,以及是怎么来到H·G·威尔士号上的吗?”
法尼尔和其他人都转过身来盯着我。普奇眼睛里闪烁的光芒尤其可怕。我尽量不看着他,用英语回答:“我本来还希望你可以告诉我这些问题的答案呢。”
“……不管怎样,这不是一个巧合,”the 法尼斯特暂时放下了这些问题,继续向下说道,“这就是我们目前所发现的一切。至于安全理事会讨论出来的结果,你们将有十分钟的时间逃离‘眼睛气球’的触手。十分钟一到,我们就将远程引爆H·G·威尔士号。你们不会得到任何救援,首要任务是阻止究极卡兹返回地球。明白命令了吗,瓦伦泰船长?”
嗯?引爆?如果我们没有在十分钟内摆脱触手?
那你他妈怎么不早说!然后我理解了这些命令背后的含义。他们早就知道这是不可能完成的事,无论发生什么,我们都会被炸死。
我查看了一下窗户外面的情况:无数的触手缠绕在我们周围。纳兰迦忽视了之前的所有对话(因为他听不懂英语),仍然在坚持攻击,但他的U-潜艇似乎根本无法对它们造成任何伤害。哪怕他已经急到哭出来了,也无法改变他的努力完全是徒劳的这个事实。
法尼尔对他的儿子回复到:“明白,总统先生……完全明白。”
信息传达结束了,屏幕上的图像又切换回了卡兹的照片。法尼尔在和儿子说话时,他的眼睛就像匕首般锐利,但当他转过身来时,他完全就是另一个人了:他平静,却又自信。他开始对他的船员下达命令:“波克洛克!想办法把缠绕着飞船的触手切断,行动的时候顺带找到爆炸装置并把它从飞船上拆除!不管卡兹到底是什么东西,普奇、音人、纳兰迦和我会尽其所能地杀了他。还有你!侦探!”
我:“在!”
“似乎你来到这里是为了什么更崇高的目的。你没有替身,对吧?那就像个侦探一样,解开一些谜团。你听到那个命令了吧?我们还剩……9分钟。不管是谁出于什么原因或目的把你带到这里来,我们现在都在同一条船上。你所能做的就是尽可能努力地思考。”
“是,遵命,长官!”我说道,还试图行了个礼。我并不想让自己看起来很滑稽可笑。法尼尔是对的,因为我是个侦探,所以我才会来到这里。
我必须做好我的工作。
“乔治·乔斯达,”我转过头,发现是跪在我旁边的音人。他指了指纳兰迦,“他似乎不会英语,请你帮我向他问一下:鉴于他的替身是很多小型潜艇,他能否将它们组合成一艘大型潜艇呢?”
“啊啊啊啊啊!妈的的这狗屎玩意怎么可能像冲38度的温水淋浴一样应对我的导弹!妈的!”纳兰迦正处在彻底发疯的边缘。我小心翼翼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妈的滚开!哦,是你啊。咋了?”
我告诉了他音人所提供的建议,纳兰迦听后眼睛睁得老大。“我可以……我从——来没有想过这种可能!我不是傻或……但是……妈的!干就完了!U-潜艇!回来!合体!”
无数微型潜水艇爬上了眼睛气球的触手。
音人静静地站在那里看了一会儿,然后戴上头盔,对法尼尔说道:“我要前去聆听火星上沙子的声音,并理解它们。”
法尼尔点了点头:“我相信你能和火星成为朋友。”
普奇也穿着宇航服出现在他们旁边,说道:“我也去。我要和他交谈。”
“……你从来只关心前往天堂之路,恩里克·普奇。”
“我似乎有了一个更高的目标,法尼尔·瓦伦泰。”
“在战争的迷雾中,一切都将交给命运决定。”
“不必为我的生命祈祷。我还不会死,起码不会死在这儿。”
此时,纳兰迦叫道:“呦吼吼!我做到了!我他妈的做到了!一个全功率的U-潜艇!谁想坐现在就去!我们马上就要启程了!”
窗外是几乎达到现实潜艇尺寸的U-潜艇。H·G·威尔士号是一个直径约十米的球体,两侧各有一对两米高,用于容纳紧急逃生系统的圆柱体;还有一个码头,可以让它们与其他飞船连接。纳兰迦的U-潜艇比整个飞船大得多,至少有一百米长,就像是一栋楼躺在了这边。
“音人!普奇!你们只有3分钟!”法尼尔说道,“如果你们不能在规定时间里结束战斗,H·G·威尔士号将抛弃你们!”
“你不应该和我们一起去吗?”普奇问道。
“我是船长,我要和这艘船共存亡。”
“好吧。”
音人和普奇都走进了气闸,经过减压之后,他们穿过外太空的真空到达了潜艇。他们的动作和普通宇航员的漂浮动作不同,舱口刚打开,他们就迅速直接飞进潜艇。替身派上了用场。“纳兰迦,出发。”透过纳兰迦的耳机,我听见普奇用意大利语说道。
“没问题!全功率前进!U-潜艇,启程!”
U-潜艇从H·G·威尔士号上俯冲而下,通过细长的触手以极快的速度冲向眼睛气球,并发射了现实尺寸的巡航导弹。一枚又一枚导弹正中眼睛气球,每次撞击产生的爆炸和冲击比之前任何时候都要强烈,眼睛气球也闭上了它巨大的眼睛。这招起作用了吗?
“我知道了,船长!”波克洛克喊到,“太空英雄找到了一种逃离触手网的方法!”我看过去,发现他将双手放在胸前,掌心相对,形成碗状,里面是一些奇怪的小人,他们制作了H·G·威尔士号的微缩模型,然后像维修人员一样将它们拆开,分析问题。“如果我们从内部释放H·G·威尔士号的所有外墙,我们就可以自由了!由于触手是从一侧缠绕在圆柱体和球体上,这个计划应该可以稳定住我们。如果我们在外墙松脱的那一刻全速启动引擎,就会只留下墙壁被触手抓住,而我们则会像蜕皮一样成功逃跑。反正太空船光着身子也不会着凉,哈哈!之后我们将继续拆除飞船里的爆炸装置,太空英雄已经确定了它的位置。”
“很好,”法尼尔点点头,“去吧!随时告诉我你的进展。”
“明白!”小人们跳上了他的肩膀,波克洛克冲了出去。
法尼尔看着他离开,然后转向了我们。“你们怎么看待普奇口中的‘通往天堂之路’?”
他到底在说什么?现在真的是谈论这个问题的时候吗?还有不到八分钟船就要爆炸了不是吗?他这么自信波克洛克一定能成功吗?法尼尔似乎很安心,但看上去并不是出于对自己船员能力的信任。
他继续说道:“恩里克·普奇十七岁开始了一个月两三次的梦游。他会在沉睡着的情况下离开家很远。他的家人因为担心大儿子将来会被汽车撞到,搬到了佛罗里达州的卡纳维拉尔角,认为在这样一个居民稀少、风景开阔、军队和政府官员众多的地方会更容易找到他们梦游的儿子。卡纳维拉尔角是肯尼迪航天中心和空军基地的所在地,有全天候的巡逻。一天晚上,普奇又一次在睡梦中离开了家,并在他父亲(一名牧师)工作的教堂大门外醒来。当时是凌晨五点。通常情况下,他会被巡逻队发现,然后被送回家中,继续睡觉,而这是他搬到卡纳维拉尔角后第一次整夜未归。因为普奇的父亲和母亲有每天早上四点起床检查他是否呆在床上的习惯,普奇还以为他们会由于过于担心而生病,便赤脚跑回了家。结果他发现不会再有家人会担心他了——普奇的家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直径17米的坑。他的家被一颗流星直接击中。最奇怪的是,这颗流星不知怎的避开了航天中心和空军雷达,根本没有人注意到它的坠落。普奇独自站在坑前,悲痛欲绝。后来他发现杀死他家人的东西不是一块从太空坠落的陨石,而是一块金属板,是一块人造隔热板。这,”法尼尔说着,在屏幕上呈现了一个长方形金属板的图像。金属板上有两行字母,其中一行在侧面,写得是‘1985-056A’。
嗯?
“这是乔托探测器的COSPAR ID。1997年7月,当它经过地球时,并没有对NASA发出的信号做出反应,但它确实向我们发出了一个信号。它从天而降,杀死了恩里科·普奇的父亲、母亲和弟弟,只有普奇一人还活着。”
又是乔托。
“又是”不仅指眼睛气球里的还有七个乔托,还指用锋利的东西在乔托探测器上划出的文字里也写有乔托。包括乔托在内,上面有用意大利语和英语的混合书写有总共十四个词语。
螺旋阶梯
独角仙
废墟街道
无花果塔
独角仙
德蕾莎之道
独角仙
特异点
乔托
天使
绣球花
独角仙
特异点
秘密皇帝
法尼尔微微一笑:“你之前也看到普奇有多激动不安了吧。”
14句密语也是有意义的吗?
普奇是牧师,不是侦探,所以他可能很难相信这一切。但万物皆有其意义。
“在背面还留有一个信息。这是主要的一个,”法尼尔说着更改了屏幕上的图像,显示出另外三排英语。
舍弃替身的“勇气”。当替身吸收了36个灵魂之后,就会诞生“新生之物”。
值得信赖的友人会提醒那14句密语。
位置是北纬度,西经度。
我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但我有了一个想法。
位置是北纬度,西经度。
“火星也有经纬度,”我说,“威廉·比尔和约翰·海因里希·米德勒绘制了第一张火星地图,他们选择了一个小圆圈作为初子午线的基点。该点至今仍在使用,名为Airy-0。”
然后……
“没错。”法尼尔点了点头,“在火星上,北纬度,西经度,正是卡兹牵着眼睛气球的绳索站立着的位置。我们到达的时候卡兹就在那里,卡兹站在那里的时候我们正好到达。”
法尼尔又嗤笑道:“普奇说他要去和他交谈,这样毫无疑问只有他一个人会找到‘前往天堂之路’。你不觉得这种行为对神的仆人来说过于自私了吗?通往天堂的楼梯真的会为一个如此浮躁的人打开吗?”
我顺着法尼尔的目光,俯视着火星表面。纳兰迦的U-潜艇已经成功降落,恩里克·普奇也踏上了火星地表,朝着卡兹走去。
“什么鬼?他挡道了,”纳兰迦在我身后咕哝到。我和法尼尔用英语交谈得对话他是一个字也听不懂。尽管他满腹牢骚,但他的攻击从未停止:一场永不停歇的巡航导弹雨在眼睛气球的表面上演了一场永久性的爆炸。气球表面被炸出了洞,显然U-潜艇合体后造成的伤害比之前更大。但表面的洞刚形成就又瞬间变回了原样。“啊,啊,这怎么可能!?该死的东西,你这狗屎!该死的狗屎!”纳兰迦听起来像是有人玩电子游戏破防了一样。我回头瞥了普奇一眼。法尼尔说得对吗?乔托上的十四句密语,普奇所谓的“前往天堂之路”真得有意义吗?一开始问这个问题是在浪费时间吗?
当我意识到窗外的景色已经稳定下来时,缠着飞船的触手已经松开了,飞船也稳定了下来。
波克洛克的声音从扬声器里传来:“好了瓦伦泰,准备好启动引擎了吗?”
但是法尼尔无视了他。
与之相反,他转向我,将手指放在他的唇边:“嘘……”
我的声音不像会影响到他,并且法尼尔甚至还没有打开他的耳机麦克风,但是……
“瓦伦泰!嘿!发生什么事了?太空英雄,你们快分点人去看看!”
法尼尔同样忽视了波克洛克声音里的恐惧。“顺带一提,你知道怎么驾驶这艘飞船吗,乔治·乔斯达?”法尼尔问道,“我并不认为你会,但我知道侦探们往往会对很多事情感兴趣并进行研究。”
?他问这个干什么?“不,我虽然知道航天器建造的基本要点,但不知道关于驾驶它们的细节。即使有计算机控制着很多系统,但在发射前后它也需要你和工程师之间的详细互动,对吧?一个人不可能在没有经历大量的练习和模拟的情况下知道怎么驾驶一搜飞船。”
“很好,我可以松口气了,”法尼尔说。我感觉到有什么东西在我身后移动,转身却看到法尼尔的替身拿着枪从我身旁经过,然后它和它穿过的奇怪的框型平面消失了,原地只剩下一个钢梯。
它刚刚在我背后,拿枪指着我。
“你出现在这里似乎有什么特殊的意义,”他笑着对我说,他的笑容告诉了我一切:他马上要用他的替身做些什么,有什么事要发生了。
到目前为止,他已经使用了三次替身。他的替身出现在纳兰迦的嘴里,出现在双层床的上层,出现在铁梯上。当它出现时,会有一个像磨砂玻璃一样的平面出现在它的周围,它便是从这个“窗户”里出现的。看起来它可以在任何一个框架上制作一扇窗,并通过这个窗向外看。
波克洛克的声音又传了过来:“……!瓦伦泰,你他妈的……”
砰!
一声枪响。
一切又回归了寂静。我转头,看见波克洛克的一个小人静静地站在入口处,慢慢变得透明,最后完全消失。法尼尔刚刚向波克洛克开枪了,而且极有可能杀死了他。
“嗯?他妈的怎么了?”纳兰迦说道,“这他妈的是枪声……乔斯达,这个混蛋向谁开枪了!?啊……!”
他喊到一半,替身的手臂从他嘴里伸出来,将枪抵在他的前额上。“把你所有的潜艇都送到火星上真是个错误的选择。”虽然很清楚纳兰迦听不懂,但法尼尔还是用英语说道,“还有,你的嘴很臭。”
砰!
纳兰迦倒了下来,血从他的头上流了出来,替身的手臂从他嘴里消失了。
我看向窗户外的火星,原本停放在气球眼睛触手上的U-潜艇也消散了。
“……?发生什么事了,纳兰迦?”扬声器里传来了意大利语,是普奇。“你们那边到底怎么了?”
“纳兰迦?就在刚刚,他死了,”法尼尔用英语回答,“你的谈话进行得怎么样?”
“……!”
“有一个问题我想了很久了,所以……普奇,告诉我,你是否有过,哪怕只有过一次,真正相信神?”
“……什么?”
“你当然没有。你是我见过得最自私的人。你当牧师只是因为这让你自我感觉良好。你对你的同胞没有爱和同情。我宣判你,恩里克·普奇,是个罪人。你本应该引导别人,却只为自己寻找前往天堂之路。你将受到惩罚。这颗空荡荡的红色星球很美,不是吗?让你死在这里表达了我对你深深的,真诚的同情。”
“……哼。我来到这里是因为命运,是因为神的意志。”
“这就是你口中的前往天堂之路?你根本什么都不知道。所以你才无法与卡兹交谈。”
“…………”
“在过去的11年里,自从看到了落到你房子上的信息,我就一直在和卡兹谈判。”
“……后窗!?它当时在偷窥?”普奇说道。当他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法尼尔看了我一眼,我马上就明白了这一定就是法尼尔替身的名字。后窗……对于一个可以在任何框架制造窗户,并进行移动的替身来说,这个名字很合适。
“偷窥?多么无礼的用词。我当时只是在检查一个可疑的不明坠落物,”法尼尔说道,“呵呵……它坠落的那天,我已经开始在卡纳维拉尔角接受宇航员训练了。说实话,我当时还准备从城里偷偷地溜回基地。但在看了一眼那个东西之后,我就再也没溜出去过。这是地球之外还有别的智能生命体存在的明确的证据。如果一块方板掉了下来,那么在某处就会有一个方洞,要找到它还是比较容易的。就在那时我认识了所有的卡兹。”
……啊?所有?
“你前往天堂的旅途将在这里结束,”法尼尔说,“‘因为它你才会来到火星’,就让这个想法安慰你直到永恒的睡眠吧。”
“神的意志与我同在!”
“这不过是你的妄想。”
砰!
第三声枪响。然后又是一片寂静。
我看了看火星表面,但普奇距离我实在太远,根本看不清。我知道他一定位于从眼睛气球引出的锚线的底部,但是……
“那么现在,戈亚斯雷·音人。虽然你名字叫音人,却是个沉默的男人。不过现在是你该打破沉默的时候了。”……音人没有回答。“……?我知道你并不害怕。你在做什么?”
我看见了。
火星的表面出现了一个长长的影子,每秒钟都在变大。那是巨大的沙柱。沙柱在向我们这边延伸,直奔飞船。是火星上所有的沙子汇聚在一起滋养了这根柱子的生长,柱子在不断吸进沙子。那是音人的沙子。我要去聆听火星上沙子的声音,并理解它们。他成功了,火星的沙子现在是音人的一部分。很快,这根柱子就穿过大气层,顶端不断靠近H·G·威尔士号。
它现在离我们只有几公里。
“哦,干得不错,音人,”法尼尔走到我旁边的窗前,看着正在靠近的沙柱,“我收回我之前的话,你是一个深沉而不同反响的人,就像你名字暗示得一样。”
那个有着清澈眼眸的美国原住民也会被他杀死吗?“快住手!”我喊到。你知道怎么驾驶这艘飞船吗?这家伙早就决定好杀掉除他之外的所有宇航员了。我只有通过物理的方法才能阻止他。我从纳兰迦的尸体上抓起了小刀,扑向法尼尔的喉咙,但他躲开了。然后,砰!他用膝盖狠狠地击中了我的肚子。
“不要乱动,乔治·乔斯达。我正在对音人的最后表达敬意。”
他很轻松地从我手里夺走了小刀,并刺向我的右肩膀。“啊啊啊啊!”
现在我的两个肩膀都负了伤,手臂也都抬不起来了。
“就此永别了,音人……与你一路前行至今,我感到非常荣幸。”然后又是一声枪响。
砰!
……一阵寂静。我越过自己血迹斑斑的肩膀望向窗外。从火星表面升起得沙柱离我们只有几百米远了,并且它还在不断接近。
!?
法尼尔也看见了那个沙柱。“?音人?你没死?”他虽然可以远程控制他的替身,但无法与其共享视野。
砰!砰!砰!砰!枪声在不断响起,但沙柱依旧在朝我们逼近。现在它离我们只有100多米远了,我用肉眼可以清楚地看见发生了什么:在沙柱的顶端有个头盔,法尼尔的相机眼替身紧紧地抓住了它,在不断地朝里面开火,打出了一个又一个洞。但音人的头并不在头盔里。
“音人!?你到底在哪儿?”法尼尔尖叫道。我无助地站在那里,看着看见柱子的顶端改变了形状,形成一个圆洞和一个边框架,外形就像一个对接舱口……!音人就躲在沙柱里面。他从火星表面到达.威尔士号仅花了不到两分钟,而这远不到一个训练有素的宇航员憋气时长的极限。
哐当!沙柱的顶端撞上了H·G·威尔士号上,整艘船晃动了起来。
“我的天哪……后窗,快回来!”他的替身随着他本体的召唤再次出现在飞船生活区的门口。
咯!砰,砰,吱!那是沙子拍打门,并将其撞倒的声音。然后又是一阵嘎吱嘎吱的声音,听起来就像沙滩上的脚步声。接着,音人出现在了我们的眼前,从头到脚都被火星上的红色沙子包裹着,甚至脸也被包起来了。为了抵御法尼尔后窗的攻击,他还在憋气。
法尼尔的脸因恐惧扭曲了起来:“上帝……后窗,继续射他!”
砰砰砰砰砰砰砰砰!法尼尔的替身再次连续开枪,但子弹都被音人用于防御的沙子吸收了。
“啊啊啊啊啊啊!”最终,法尼尔的尖叫也被沙子所吞没。
哐当哐当……虽然我完全看不见音人的表情,但我知道他一定非常愤怒。他正不断向周围投掷硬化的沙子,虽然我勉强躲过了他的攻击,但周围的机器都被他砸的一团糟。我认为应该由我告知音人法尼尔的现状,却发现无论在哪都没有法尼尔的身影,却发现墙上有一扇他拆开后扔飞的门。透过飞船的窗户,我看见了应该原本位于那扇门后面的逃生舱。法尼尔本人已经乘坐着它离开了飞船,在太空中漂流。
“音人,他在外面!他通过逃生舱逃到了飞船外面!”透过逃生舱的窗,我看见法尼尔在轻笑。音人之前在一个电脑上砸出了一个洞,法尼尔的替身就藏在其中,等待着音人停下攻击开始换气。
“不要露出你的脸啊!后窗还在用枪瞄准着你……”太迟了,音人已经气喘吁吁地散开沙子,后窗于此时开了枪,子弹正中音人两眼之间。
音人的头向后一倒,原本包裹在身上的沙子也彻底崩溃了。“啊啊啊!音人!”
通过飞船上的扬声器,我听见法尼尔在放声大笑。“哈哈哈!永别了,音人!还有你,乔治乔斯达,我得向你道歉,这艘船会在2分钟内爆炸。不过如果你真是被命运什么的带到这儿,那我肯定你会找到在爆炸中幸存的方法!”
我跪在地上,肩膀因疼痛而跳动。现在的我连站立的力量都没有了,只能茫然地那个救生舱缓慢地飘向远方,甚至没注意到在他后面原本消失的潜艇不知何时再次出现在眼睛气球上。
“呸,宇航员的杀人手法真得是糟透了。他们甚至不知道基本准则!要开两枪,智障!只开一枪根本不能保证杀了对方,得在之后在补上一枪。这他妈是黑帮每一个人都知道的东西。”
我转身,发现纳兰迦站在我的身后。他头上被子弹打出的洞里有一艘潜艇,子弹卡在了潜艇的侧面。纳兰迦在他体内留着一个替身。
“嘿。如果U-潜艇离我太远,它得花不少时间才能回到我的身边,所以布加拉提和乔鲁诺总是对我嚷嚷着要在体内留一两个,”纳兰迦轻笑道。法尼尔注意到了他。我看见他透过救生舱小小的窗户紧紧地盯着纳兰迦,很明显他非常惊讶,惊讶到没注意到后方飞来的导弹。这发导弹正中救生舱。
嘣!!!好吧,其实我什么都没听见。但法尼尔乘坐的救生舱爆炸了,零件飞向了四面八方。后窗也随之消散。
“哈,尝尝这个!”纳兰迦指着救生舱的残骸,叫道。然后他转向我:“别呆站着,我们马上就要离开了。”
“额……怎么离开?”
“跳上我的潜艇,然后去火星。”
“我们不需要减压吗?”
“那是什么东西?不要紧,我们会没事的。”
“额,事实上,我们会出事。”
“我说不会出事就不会出事,思想放积极点,混蛋。”
“……?!”在我们谈话期间,潜艇已经顺着眼睛气球的触手,撞向飞船的一侧。
震耳欲聋的嘎吱声伴随猛烈的冲击席卷了整艘船,接着又传来气流的呼呼声——在潜艇的前部也出现了一个洞。
“他妈的就是这样,到那儿去!”纳兰迦喊着,一头扎进碎石堆里,乘着气流,让潜艇把他吸了进去。
“啊啊啊!我一定会没事的!”我喊到,然后跟在纳兰迦的身后,向着洞口冲去。但我因肩膀的疼痛失去了平衡,从洞的旁边划过,向飞船另一侧的缺口飞去。在那之外可什么都没有!只有虚无的太空!我不禁尖叫起来。这时,潜艇启动了引擎,将洞口移动到那个缺口之外,在我经历短暂太空飞行后接住了我。
“哈哈,老兄,你真得很不擅长这个。”纳兰迦对我嘲笑道。我无法反驳。
“站起来!我们得继续前进。”纳兰迦说着,用肩膀帮助支撑起我的身体。我们迎着空气冲出缝隙,沿着一条狭窄的走廊向潜艇尾部移动。“哈哈!我之前从没进入过我自己的替身。它看起来真是太棒了!”
事实上,这里面有各种仪器和管道,现实潜艇有的东西它都有。在穿过一个小舱门之后,我们到达了U-潜艇的尾部。纳兰迦用圆轮将门锁上,“好了。现在,来个U字型掉头,我们离开这里。”
潜艇发出低沉的声音开始移动,我能听见管道里有气体在涌动。纳兰迦的右眼上浮现出潜望镜,他在借此驾驶U-潜艇。潜艇沿着触手来到卫星表面,再通过拴住卫星的绳子向火星方向移动。进入火星大气层后,我们受到了火星引力的影响。由于潜艇是沿垂直于地表的绳子降落,我们也不得不悬挂在穿过长长的走廊(现在是一个竖井)的管道上。纳兰迦用他的双手固定住了自己,但我只能依靠我的双腿。
看着潜望镜,纳兰迦问道:“那么……我们要拿这个半裸的长发男怎么办?”
究极之物卡兹。我们该怎么做?
“虽然知道没有用,但要不我再向他射几枚导弹?”纳兰迦半开玩笑的建议到。“别了,”我说,“你发射的导弹已经够多了,但就像你所说,完全没用。并且到目前为止他也没攻击我们。”但我们到底该做什么?
尝试和他交流?普奇已经试过了……显然毫无意义。
“好的,距离地面3米,停!”
伴随一阵可怕的尖鸣,我们停了下来。
我们现在位于火星大气层之内,接近火星地表。我们没有宇航服。外面的空气压力不到地球大气压力的1%,并且有95%是二氧化碳,我们根本无法呼吸。而我们又不可能永远呆在U-潜艇上,潜艇里可供我们呼吸的空气终究是有限的。我们处于进退两难的境地,但我们还活着。
“啊,那艘飞船爆炸了。”通过潜望镜,纳兰迦给我展现了飞船爆炸的画面。火星上空出现了巨大的烟花。
天空里还有一个长着一颗眼球的卫星,它的视线与我相撞。“恶心死了。”我说着将潜望镜还给了纳兰迦。这时我们听到舱门外传来吱吱嘎嘎的声音,有人正从垂直于地面的长廊向里走来。潜艇前部有着一个大洞,而位于洞外的会是……
“啊,那个半裸男不见了,”纳兰迦说道。
卡兹进入了U-潜艇,这说明他一定可以看见替身。
究极生命体离我们越来越近,我的身体因恐惧而变得僵硬。纳兰迦却对着舱门喊道:“嘿!我不知道你他妈到底是什么,但是别砸了我的潜艇!这是唯一还留有空气的地方!我很抱歉之前攻击了你!真的超级无比抱歉,非常非常抱歉!”
……很明显,他没被教过如何向别人道歉。
他或许只有16岁,但他被他的父亲家暴,被他的朋友出卖,被送到少管所,被霸凌……
外面传来了金属弯曲般的声音,随后是一阵急促的声音。有什么东西在通过管道向我们逼近……它终于进入了我们所在的房间。
纳兰迦和我异口同声地倒吸一口气。我们面前的管道砰地一声裂开,从里面飞出一团肉。那块肉随之开始变形,成了一个身材高大、长着长发、半裸上身的男人。
是卡兹。
他会变形?他转过身来,像拧领带一样拧着管子,切断了空气逸出的嘶嘶声。他环顾U-潜艇的内部,像看不见我们般无视了我们,然后来了一个深呼吸。
吸气。
呼气。
“地球的空气,”他用意大利语说道,“你们根本无法想象我有多想念它。”然后他露出了微笑:“是时候回家了。”
家?
“回哪儿?”纳兰迦问道,但卡兹无视了他。
“这些空气……对三个人来说,应该可以维持4个小时。”
“喂!别他妈无视我,蠢货!”这个不知恐惧为何物的男孩嘶吼到。我戳了戳他。
“老兄,很明显是回地球啊!”“嗯?他难道不是什么火星人吗?”“你看,他说得是不是地球的语言?他一定来自地球。”“哦~~,我明白了。但他怎么回去?飞船不是都炸了吗?”这是事实,但我记起来了。
“他已经有了自己的飞船。”
他有至少7个乔托探测器。
从技术上讲,这些都能算太空飞船。但它们没有动力,而且很都破旧,这里也没有燃料……就在我思考的时候,卡兹说话了:“我有飞船。”
……?!我们可以交流?“但它们不是都坏了吗?”
卡兹用他十分美丽的蓝色眼睛看着我。
“我可以修好它们。自从我从哈雷彗星骑着它们来到这里,我就一直在研究这些机器是如何运行的。”
当年乔托探测器经过哈雷彗星时,天线出了问题,地球和它失联了32分钟。难道这并不是因为彗星尘埃击中了它,而是因为当时卡兹跳了上去?
“……但我们还需要燃料。”
“我有很多。”
“在哪?”
“在我们头上飘着。”
?眼睛气球?
“啊?那个……那到底是什么?”
“其余的我。”
“其余的……?”
“是的。宇宙已经循环了36次,在它不断破灭新生的期间,有36个我到达了这里。”
究极生物可以活到宇宙尽头!?
如果宇宙在轮回,那么历史会重演,相同的命运就会落在不同宇宙的卡兹身上。所以他成为究极之物37次,被放逐到宇宙37次,到达火星37次,然后37个卡兹组成了一个团队?
当我正对那时间跨度的规模感到惊讶时,纳兰迦不再张着嘴盯着我们,而是看着潜望镜,说道:“喂,卫星破了。”
他向我展示了那个画面。眼睛气球裂成了36份,每一份都变成了卡兹。在很久以前,他们结合了他们的肉体,并把他们结合的肉体伸展成一个巨大的球体,那就是眼睛气球的真面目。现在,36个卡兹和藏于眼睛气球内部的36艘乔托开始向我们这儿坠落。
“其中一些我会被用来修理机器,其余的则会化为燃料,”卡兹说道。
卡兹开始把乔托的零件放在火星表面,徒手组装成一艘比乔托和H·G·威尔士号更具未来感的飞船。当他缺少零件时,他就会把一个“其余卡兹”的一部分肉体改造成他所需要的材料。飞船完工后,剩下“其余卡兹”都毫无怨言地融化,流进了燃料箱。纳兰迦目睹了这场恐怖的演出,他发出了一连串的尖叫,不敢用肉眼直视。我虽然也很震惊,但我无法阻止自己观看完整的过程。
完成的飞船呈圆锥形,曲线平滑。剩下的那个卡兹沿着管道回到我们身边,跟纳兰迦说道:“把这个机械缩小到你们两个人的尺寸,我将压缩里面剩余的空气。”纳兰迦照他说的做了,很快U-潜艇就小到我们两个都快塞不进去了。卡兹把所有的空气都吸入了他的肺里。纳兰迦和我在微型潜艇里紧紧地抱在一起。卡兹将他的上半身变大了一倍,把潜艇背在背上,带进了飞船,然后释放了肺里的空气,纳兰迦也将替身收了回去。飞船的内部设计十分精美,精美到很难让人相信它是由废料拼凑而成的。它看起来就像现代科幻电影里的东西。
“如果你可以建造这个东西,”我鼓起勇气问道,“你之前为什么不自己回到地球呢?”
“起初,我没有足够的材料和用来转化成燃料的‘我’,”卡兹说,“我的计算表明在第37轮宇宙我将凑齐这一切。之前我也有两次尝试骑着乔托接近地球。第一次,我们飞得离地球太远了;第二次我改造了乔托,并把自己的一部分转化成燃料,试图进入大气层,但我不知道正确的进入角度是什么。如果角度太小,我被大气层弹开;如果角度太大,根据我的计算,以我的体积,对流和辐射产生的热量会非常大,我的肉体蒸发的速度会比细胞再生的速度还快。即使我能活着着陆,肉身也会受到严重的损伤。我将被探测到我进入的人类捕获,并被送入另一枚火箭送往更远的太空。我必须得想出可以保护自己的同时返回地球的计划。”
乔托探测器完成对哈雷彗星的观测之后,在距离地球16300000公里处飞越地球,利用地球引力加速,前往对格里格-斯杰勒鲁普彗星进行观测。之后,它再次靠近地球,但对信号完全没有反应,然后就消失了。这一定是他提到的两次尝试。
每天都有无数小行星撞击地球,但几乎没有一颗能到达地球表面,因为它们撞击高压大气的速度会产生高温对流热,而高压空气中的磁能会产生辐射热,这些辐射热会在其着陆前将其燃烧殆尽。
“当我到达火星之后,我就耐心地等待合适的时机。宇宙循环了36次,我也收集到了足够的燃料和材料。在这第37轮宇宙,我遇到了一位名叫法尼尔·瓦伦泰的宇航员。法尼尔帮我制定了重返地球的计划,并和我达成了一个互惠互利的协议。作为对他帮助的交换,我得同意回到地球后不吃任何美国人。我接受了他的提议,等待着他之后的到来。”
我明白了……但法尼尔为什么要帮助一个如此危险的生命体返回地球……等等,吃?
“你……吃人?”我问道。
卡兹直视着我的眼睛:“你觉得我为什么要让你们活下去?就像我之前所说,氧气只够维持4个小时。而以‘其余的我’为燃料的这艘飞船大概要花6个月才能重返地球,你们不可能活到那个时候。保持冷静,让我吃了你们。”
额……?
“等等,你在火星上不吃不喝生存了这么长时间,对吗?”纳兰迦不禁叫喊道,“你他妈就不能再撑6个月吗?就算这些空气只够我们呼吸4小时又怎样?我们在4个小时里能做他妈的很多事情!”
“在宇宙轮回36次的期间里,我绕着火星跑了数圈,什么东西都没法吃……直到今天。虽然这不是我的习惯,但将这餐当一场庆祝盛宴享用未尝不可。”
“别!你回到地球后再吃!到时候你可以吃别人,别吃我!”
“……你好吵。无论如何,你们的生命只会再持续4个小时,而如果我停止释放我肺中的空气,你们就会提前因窒息而死。你们的生命已到尽头,放弃吧。”
“不要不要不要!”纳兰迦跺着脚,终于哭了出来。
“?你肺中的空气?你的每一次呼吸都伴随着空气的进出,它很快就会耗尽的,不是吗?”
“我不需要呼吸,现在我正慢慢释放体内的空气。”
“但你说过这些空气对3个人来说只能坚持4小时……”
“你们两个,再加一个宇航员。你也知道,法尼尔·瓦伦泰在告诉我他重返地球的计划之前就死了。”
我环顾四周,看见了躺在角落,依旧穿着宇航服的普奇。
他的头盔上有一个圆洞,很明显是法尼尔后窗的子弹造成的。在他前额中央也有一个弹孔,子弹卡在了那个弹孔里。我用手指轻敲那颗子弹,它掉了出来,看起来并没有伤及普奇的大脑。在他头上和头盔上的洞里充满了红色的沙子,所以是谁救了普奇的命一目了然。
音人,那位直率的印第安人,救了我们所有人。当我正缅怀他的时候,普奇猛地睁开眼睛。“哦,你醒啦。”普奇无视了我,只是喃喃道:“‘其余卡兹’有36个……?”
他一直都是清醒的,听到了我们的所有对话?
然后,随着一声巨响,我们离开了火星表面,穿过火星大气层,进入了外太空,火星很快就在我们身后消失了。纳兰迦躺在地板上,蜷缩成一团,抽泣着。突然,他身边响起了电子的叮当声。纳兰迦跳了起来,手里拿着石头电话。
我都忘了还有这个东西。
“啊!布加拉提——!是你吗?是我,纳兰迦啊!发生了太多事情,我都忘了还有这个电话!”他兴奋地喊道。然而之后布加拉提说得话显然激怒了他,“啊!?你他妈说什么?现在我们这儿的情况像狗屎一样糟!我们甚至都不在杜王町,我们在他妈的火星上!就是那颗行星火星!是啊,嗯?”他的脸变得阴沉起来,把电话递给了我:“布加拉提想和你谈谈。”
我接过石头放在耳朵边:“嗨?”
“你们在哪,又在干什么?我可不能容忍你们鬼混。”
鬼混……我们在一艘飞船上,马上就要进究极之物的肚子里了。
我真想像纳兰迦一样冲布加拉提大喊大叫,但我还是克制住了自己。
“我们有大量杜王町的市民作人质。到目前为止,我们待他们很好,但我们也不介意待他们不那么好。”
他到底在说什么?
“你们黑帮当然喜欢像绅士一般说话,”我说,“但我知道你们为了找到你们的boss,在尼禄尼禄岛上屠杀了无辜岛民。”
虹村兄弟和我亲眼目睹了这一切:岛民试图进入港口,却遭遇黑帮的伏击,被他们无情地屠杀。
但布加拉提却反问道:“屠杀?什么屠杀?”
“别装傻了!那些岛民只不过试图乘船离开,你们这些家伙却杀了他们!”
“……?我们不杀平民。”
“至少明面上不会。”
“不……我们发过誓,不会这么做。”
“那么,你们违背了那个誓言。”
“等等,那场屠杀发生在什么地方?”
“尼禄尼禄岛西侧的港口那里。”
“……?我们在岛上转了一圈,没发现什么港口。”
“……?”但我确实看见了,“我没在说谎。”
“……看起来是的,我没闻到谎言的味道……虽然在电话里这么说很奇怪。”
“…………”
“一定有人把岛的一部分隐藏起来了,这样在岛里面的人就发现不了了……?只有一个人能做到这点:赛可·罗塔里奥和他的鬼玩人。”
呵呵……哦,赛可·罗塔里奥也在那里。之前,纽约重案组这样说道。
“干的好,乔治·乔斯达!”布加拉提说道,“等一切结束之后,我会好好感谢你的。”
说完,他就挂了电话。他显然一点都不理解我和纳兰迦正在经历的噩梦。
我将电话还给了纳兰迦。
“乔斯达?”卡兹说,“你也是JOJO?”
哎呀。
卡兹对我咧嘴一笑:“看起来在我吃掉你之前,你还有很多东西要告诉我。”
我努力克制住恐惧的情绪,并祈祷这场对话能持续超过四个小时。
“呃……那我呢!?”纳兰迦叫道。我只能祝他好运。
法尼尔·瓦伦泰对着听筒说道:“休斯顿,我们有麻烦了。”我和纳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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